方石楞住了，他當然不是聽不懂伍明熙的話，而是被伍明熙的話觸動了心裏的一個想法。

當然，所有電磁法器的原始波動形態都是方石親手勾畫出來的，其中的弊端方石自然很清楚，伍明熙能一眼將這個弊端看出來，說明他的水平還是很不錯的。

不過，方石關註的不是這點，這個弊端可以說是方石故意留出來的，當然他不是為了坑誰，只是現在的電磁法器根本就難以支持太覆雜的波動，這是材料造成的，隨著袁院士和賀至興對新材料的突破，才漸漸的實現了能夠使用覆合波普的電磁法器，只不過，這些研究成果顯然還沒有擴散到伍明熙這裏。

但是伍明熙提出這個問題，顯然是他已經知道了材料瓶頸已經被突破了，現在的問題在於原始波譜的提高，而這個只有方石能做到。

看到方石不出聲，伍明熙以為方石在考慮這個問題，伍明熙只能猜測方石要麽是在考慮代價問題，要麽就是在考慮可能性問題，而事實上，方石根本就沒考慮這兩個問題。

方石現在考慮的是剛剛研究出來的青城山護山大陣的控制核心，也就是自己準備弄個簡化版交給陳總的東西，事實上，護山大陣的控制核心也依然是單一原始波的，只不過，這個原始波會被操控者所影響，發生一些變化。

不過在方石這個層次的人看來，這種變化是相當有限的，這也是方石當初能輕松混進瀛洲洞天的原因，哪怕瀛洲洞天是有人主持的，方石只不過是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罷了，甚至還有可能出現相反的情況，萬一碰到一個逗逼操縱大陣，更容易暴露出大陣的運轉規律。

將這種情況套進伍明熙的想法中，其實就是因為沒有防禦意識，使用單一的原始波很容易被敵人掌握並加以利用的原因。

再將範圍放大，術士之間的爭鬥往往表現為對陰陽氣息的控制權的爭奪，這說明了什麽呢？如果讓伍明熙來評價，他肯定認為是因為術士的鬥爭藝術太原始了，現代的電子戰藝術完全可以給所有的術士上一堂課。

傳統的術士爭鬥方法缺乏對陰陽氣息控制權的保護措施，雙方的爭鬥的層次很低級，還停留在誰的精神力更強，誰就能勝利的原始階段，不用說戰爭這種覆雜形勢了，只說說武者這一玄門的底層存在，人家的戰鬥意識和技巧就足以給術士當老師了。

武者的勝負不但跟力量速度有關系，還跟技巧和戰鬥意識有關系，技巧和戰鬥意識，可以說是力量和速度的延伸，但是術士們卻沒有這個延伸，或許是因為術士們太過沈迷於精神力的直接對抗了。

其實這種情況有一個很明顯的例子，那就是西方的願力術法體系跟華夏的術法體系，華夏的術法體系相對來說更覆雜一些，這個更覆雜就造成了華夏術法體系對西方願力體系的碾壓關系，因為華夏的術士能破除乃至反過來利用原始的願力，而簡單的願力卻不能幹擾稍微覆雜的術法體系。

伍明熙的一句無心之言，讓方石一下看到了一個廣闊的世界，一個法術進化的方向，或許伍明熙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麽，但是方石卻必須承他這個情。

這麽多的思緒在方石的腦袋裏只是轉了一圈，一眨眼的功夫，方石已經將這事想了個通透，現在就是要考慮如何給伍明熙足夠的回報了。

“伍師傅，這個問題涉及到了電磁法器的原始波普的構建，我們現在使用的原始波普，是為了配合材料和工藝，以便電磁法器能達到最大的功率體積率，雖然隨著新材料的發現，適應波普更寬的材料已經投入實用，但是距離你要求的捷變頻還有些距離，不過你的建議很好。我想你也許已經有了一些想法，願意說說麽？”

伍明熙興奮地向前挪了挪，聲音略顯急促地說道：“當然，是這樣的，現在方師傅給出的原始波普因該是火系的某個術法，我的想法是火系的備選術法還有很多，我們可以建立更多的火系波普作為備選原始波，然後以隨機的形式進行切換。這樣做能降低對材料的要求，在現有硬件的基礎上大大的提高設備的可靠性，您覺得可行麽？”

方石笑了笑道：“理論上可行，不過這裏有兩個問題，一個是火系備選的術法其實不多，因為火系低階術法就那麽兩個，要用更覆雜的術法，或許會對材料提出更高的要求。另一個則是波普本身了，原始波普越覆雜，對後期數據處理的要求也越高，我不懂計算機，不知道現有的機載計算機能不能處理這些數據。”

伍明熙皺了皺眉，想了一會有些沮喪的點了點頭道：“您說的對，我想的太簡單了。”

方石微微一笑道：“不，你想的很好，這應該是未來的發展方向，我希望你將這個設想形成書面的報告，現在做不到，將來未必做不到。”

伍明熙疑惑的看了方石一眼，隨即他恍然大悟，感激的看了看方石，誠懇的道謝：“謝謝您方師傅。”

“不必客氣，這是我們合作的意義所在，我會給你準備一些原始波普以供你進行試驗，至於新型的材料和法器設計，你得找袁院士要。”

“謝謝，我會的。”

方石看了看興奮的伍明熙，壓了壓手掌道：“你也不用這麽興奮，事實上，這次我準備淘汰你這兩個設計。”

“啊？！那……”伍明熙徹底迷糊了，既然要淘汰自己的兩個設計，方石又為什麽會讓自己寫那份書面報告，並且還準備配合自己進行捷變頻方面的研究呢？

方石將自己面前的一份文件夾打開，裏面是他手繪的草圖，不過以方石現在的控制能力，這份草圖跟電腦畫出來的不遑多讓。

“這，這是……”

伍明熙一直在研究A、B裝置，所以對這方面的技術是十分敏感的，雖然方石畫的極其覆雜的三維結構圖他看不出來，但是僅僅從外圍的接口圖他就能看出來，這其實就是自己研究的兩個設備的進階版。

他急速逇翻動著，一直翻到後面的文字說明，看到上面的一些理論數據，伍明熙徹底的呆滯了。

“是不是覺得不大可能？”

伍明熙雖然有些不好意思，但是還是堅定的點了點頭，技術方面是不容謊言的。

方石不以為忤的笑了笑道：“這些理論數據之所以成立，完全有賴於這個三維結構，我們以A裝置為例，你設計的實際上是一個一葉知秋陣和一個探測術，以探測術定向激發電磁法器，以串聯換能器進行二次轉換，將電磁力轉化為陰陽氣息定向發射出去，然後以一葉知秋陣接收反饋。”

伍明熙點了點頭，方石能看穿自己的設計是很正常的，看不明白才不可思議。

方石繼續道：“你使用探測術很正確，因為探測術可以用任何一種法術波動作為基礎，但是這也是限制了A裝置使用範圍的原因所在，探測術的探測距離是一個致命的短板，所以不論你如何強化一葉知秋陣結果還是不理想。”

伍明熙有些臉紅，以他的能力，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，他甚至不明白為什麽探測術的距離是不能無限制提高的。

方石善解人意的解釋道：“探測術之所以無法解決探測距離問題，是因為陰陽氣息密度問題，這跟探測術波動的原始波普有關，這個本質決定了當探測術的強度提高時，陰陽氣息密度會被壓縮，就像是音障一樣，需要及強大的精神力才能突破，換到串聯電磁換能裝置上，就是極高的功耗，這個極高，需要的功率必須達到兆瓦級。”

“兆瓦級？”

伍明熙吃驚的額問道，這個輸出功率實在是太高了，別說在飛機這麽小的載具上，就算是在艦艇上也夠緊張了，再說了，兆瓦級的輸出功率那要做多大的串聯換能器啊？那成本……伍明熙都不敢想了。

“不錯，所以，這條路是死路。”

伍明熙臉色有些發紅，不管是誰，自己的設計被徹底的否決心裏肯定是不舒服的，雖然在方石面前伍明熙覺得自己像個小學生，但是心裏還是一陣陣的不甘。

方石也不揭穿他的想法，只是淡淡的繼續道：“你也是術士，應該知道超遠程的感知一向是以精神力調制太達成的，使用主動發射的形式沒有先例，因此，解決這個問題的思路是將主動變成被動式，要知道，陰陽之氣充斥於天地之間，關鍵在於我們能不能找到合適的感知結構。”

伍明熙恍然，然後猛地盯住手裏的那個三維結構：“莫非，這個就是一個強化的感知結構？”

方石笑著點頭：“這個屬於當前玄門技術中的尖端知識，接下來，我將會盡量讓你明白其中的原理，當然，以你現在的元神強度想要掌握事不行的。”

伍明熙慚愧的低下頭，隨即馬上擡起頭道：“謝謝方師傅，這……”

“未經我允許，不得外傳就是了，這點你的上級會諒解的。”

伍明熙雖然是個技術人員，但是他不笨，方石說的話對他來說代表著什麽他很清楚，那等於是方石將他的重要性一下提高到一個極高的高度。

伍明熙感激的不知道該怎麽表達了，最後只是用力的點了點頭，連謝字他都不敢說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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